……在塞尚之前,从未有过一位艺术家希望客观地观察世界……
在塞尚以前,艺术家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无不采用超视觉的性能——也许是他的想象,这种想象能使他改变物质世界中的对象的形体,从而创造一个理想的形式所占有的空间;或者是他
的智力,这种智力能使它构成一种科学图表,一种透视画,对象可以在其中得到正确的位置。但是,正如麦卡托投影不能正确表现从天狼星上看地球的真实面貌一样,透视学也不能正确表现视觉世界的真实。透视图和地图一样,只能指导我们的理智,而不能使我们看到真实。
人们本可以根据艺术史作出结论:真实在这一意义上是一种飘忽不定的鬼火,是可见而不可捉摸的实际。正如我们所说,自然是一回事,而艺术则完全是另一回事。然而塞尚,尽管他熟悉“博物馆的古典艺术”,也重视前辈们向大自然妥协的企图,但是,他并没有失望,继续去完成他们失败了的事业,那就是说,在自然面前“实现”他的感觉。
塞尚自己的见证
这一评价在塞尚与加斯盖特的对话中也能得到印证:
艺术家只是一个吸收的器官,一个对感觉印象登记的器具,但是一个好的、很复杂的器具。——它是一个敏感的照相底版,但是这底版却须预先经过多次地冲洗,进入敏感的状态……但假使他(艺术家作为主观的意识)插手进去……作品将减低价值。……他的全部意欲必须沉默,他必须在他内心使一切成见沉默下来,忘了……
(加斯盖特问:那么艺术家比自然渺小?)不是的,我并没有这样说。艺术是一和自然平行的和谐体。艺术家和它平行,假使不有意地插手进去,你懂得?他的全部意欲必须沉默,他必须在他内心使一切沉默下来,忘了,成为一个完全的回声。外界的自然和这里面(他敲打着自己的脑壳)必须相互渗透,为了持久,为了生活,一个半人性半神性的生活,即艺术底生活。
有一种事物的纯绘画性的真实,天真纯朴地接触自然,那是多么困难呀!人们须能像初生小儿那样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