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森生命哲学对20世纪西方的哲学、科学理论和艺术理论都有着深刻的影响。
在哲学方面,柏格森是现代人本主义思潮的先驱之一。他用生命之流猛烈地冲击着传统的形而上学,旗帜鲜明地反对机械论,反对理性对人的自由的窒息。为了实现生命的意义,应该彻底改变以往的思维方式,变静止的分析为流变的直觉,变外在的考察为内在的体认,变抽象的概念推论为具体的审美感受。这些主张不仅表现了现代人主体意识的觉醒,而且闪烁着辩证思维的火花。但当柏格森把运动变化与物质相割裂而当做一种纯心理过程时,当他否认任何相对静止和相对稳定时,当他把自由和偶然性绝对化而反对规律和必然性时,当他推崇直觉而鄙视理性时,便又把自己的哲学引向了唯心主义、相对主义和神秘主义的方向。他的生命哲学所表现的非理性主义色彩和浓厚的人文气息,为后来的存在主义、弗洛伊德主义等流派开了先河。
在科学理论方面,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对现代自然科学方法论的确立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他对主宰近代自然科学的思维模式——机械决定论,从哲学上作了坚决的批判,指出这种思维方法和思想方法产生的根源,在于孤立、割裂僵死的研究方式,把宇宙整体在时间中有机的、绵延不断的发展变化,当成一个个并列的固体空间形态。而真正的生命演化,应该是具有发散性的创造进化过程,也就是说,进化本身总是面临着多种可能,不存在什么预定的模式和惟一线性因果链的终点。这些哲学观点,动摇了以牛顿经典物理学为基础的近代科学方法论,启迪着逆向思维、发散思维、系统论、突变论等现代科学理论和方法。现代耗散结构理论的创始人普利高津回忆说,柏格森的《创造进化论》就给了他极重要的思想启示。
在艺术理论方面,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对西方现代派艺术、文学及文艺理论的发展,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他强调心理绵延的本体意义和直觉的神秘作用,为现代派艺术提供了理论基础。在现代派艺术家看来,现实社会生活是艺术创作的牢笼,概念、符号、语言等理性工具是想像力的锁链。他们向往出世的、非理性的艺术表现,要求艺术创作绝对地服从主体内心的直觉,要求艺术家要表现主观的、不规则的、偶然的精神活动。因此,对潜意识、意识流、荒诞体验的描述,成为现代派艺术的突出特点。现代派艺术在突破旧模式的过程中表现了自己的独创性和求新意识,同时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许多新的形式、手法,探索了人的心理活动尤其是无意识心理活动的特征,敏锐地、鲜明地折射出现代西方社会的文化主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