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要建立新的哲学,将生命意志置于理性之上的哲学,非理性的哲学。作为对理性提出了挑战,他提出了强力意志说。用强力意志取代上帝的地位,传统形而上学的地位。强力意志说的核心是肯定生命,肯定人生。强力意志不是世俗的权势,它是一种本能的,自发的,非理性的力量。它决定生命的本质,决定着人生的意义。 尼采比较了强力意志和理性的不同特性,理性的特性是:冷静,精确,逻辑,生硬,节欲;强力意志的特性是:激情,欲望,狂放,活跃,争斗。强力意志源于生命,归于生命,它就是现实的人生。人生虽然短暂,只要具有强力意志,创造意志,成为精神上的强者,就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强力意志作为最高的价值尺度,一方面肯定了人生的价值,另一方面也为人世间的不平等作了辩护。在尼采看来,人类与自然的生命一样,都有强弱之分,强者总是少数,弱者是多数。历史与文化是少数强者创造的,他们理所当然的统治弱者。尼采推翻了神的等级制度,肯定了人的等级制度。
超人哲学
尼采还提出他的超人哲学,关于建构理想人生的哲学。超人是人生理想的象征,是尼采追求的理想目标和人生境界。尼采对现代人,现代生活感到很失望,他梦想改善人,造就新的人,即是超人。超人不是具体的人,是一个虚幻的形象。超人具有大地,海洋,闪电那样的气势和风格。超人还没有现实的存在,它是未来人的理想形象;超人给现实的人生提出了价值目标;超人是人的自我超越。他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指出,超人就是大地的意义。其喻义是说,超人是对天国的否定,是对上帝的替代。
尼采的唯意志论哲学价值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尼采继承了启蒙运动的精髓,反映了现代意识的觉醒。对人生价值的积极肯定,引发了人们对人生意义人生价值的思考,重新定位人生;对工具理性和工业文明的否定性批判,开启了现代非理性主义思潮。另一方面,对理性的批判,对传统的否定也存在着片面性,这正是后现代主义欣赏的一面。
尼采的哲学观最重要的一点是哲学的使命就是要关注人生,给生命一种解释,给生命的意义一种解释,探讨生命的 意义问题。这与尼采所读叔本华的著作有一定关系。还有一点看法,尼采指出哲学是非政治的,哲学和政治是两回事。所以尼采对哲学的看法,第一是对生命,关注人生,第二非政治的,第三非学术的。哲学不是纯学术。尼采对传统哲学进行批判,关键在于没有关注人生。传统哲学造成的后果是虚无主义。现象背后是没有本质的。
虚无主义
尼采自称为“欧洲最彻底的虚无主义者”,但他的学说脉络可说是沿着超脱虚无主义而来。尼采认为所谓价值、观念、真理都仅仅是人为的解释,世界本身并没有形而上的真理及终极的价值或意义。虚无主义否定了一切目的性,尼采认为柏拉图描述的理性世界(理想国家)、基督教所说的天国、世界拥有必然的道德秩序等都只是人类的产物,并无终极的客观性。尼采以“上帝已死”作为虚无主义来临的象征,这也成为后来许多存在主义哲学家,如海德格尔、沙特、卡缪等人的哲学起点。尼采认为虚无主义有两种:消极、病态的虚无主义和积极的虚无主义。消极的虚无主义有柏拉图主义、基督教、和叔本华的哲学等。积极的虚无主义则是将失去终极价值的危机视为能够创立新价值的契机。尼采相信,即使虚无主义来临,人们也能借着价值重估重建新价值,以获得生存下去的理由。尼采也强调,若我们要成为自由精神,就有必要革除对某种确定永恒价值的渴望。因为“对于某种无条件的肯定和否定的需要,乃是一种产生于脆弱的需要”。
艺术救赎
假如人们否定了过去的那种目的论,那么人生的终极意义又哪里?尼采认为这种无意义性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受苦的无意义,而不是受苦本身,才是覆盖于人类之上的诅咒。”针对这个问题,他不像过去的哲学家诉诸形而上的解释,尼采提出以艺术作为面对痛苦与荒谬的依藉。他提倡以酒神精神,简单的说,即审美的角度来看待人生的境遇。这不是教人沉迷于幻象中,而是要让人们更有勇气与力量来面对自己的生命。因此,尼采理想中的是一种悲剧式的人生观。他认为悲剧的精神不在于肯定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秩序(在悲剧中有德者反而往往受命运的折磨),而是身处命运中所能激发出的力量。
悲剧审美所能达到的境界即是“爱命运”、尼采视之为一个伟大人格的必须条件,“我认为人类所有具有的伟大天性,是对命运的热爱。无论未来过去或永远,都不应该奢望改变任何事物。他不但必须忍受一切事物的必然性,并且没有理由隐瞒它-你必须爱这项真理……”。爱命运是对自身命运的肯定,甚至可以不愿意现况的任何改变。而永恒轮回更是这种精神力量的试金石。尼采显然认为凭着人的意志就能达到这种境界,这使得他的哲学带着某种唯意志论的倾向。
尼采对向来被视为负面的痛苦有相当高的评价,他厌恶像功利主义那样仅追求最大快乐值的价值观,“所有这种以快乐和痛苦、也就是根据附带和衍生现象做为衡量事情价值的思考模式,都是肤浅的思考模式和天真行为,任何明暸创造力和艺术家良心的人都会嘲笑的看轻它”。他认为痛苦具有积极的意义,因为痛苦使得人们更有智慧及力量,“只有巨大的痛苦……强迫我们哲学家下降到我们终极的深渊。我怀疑那样的痛苦能使我们‘更好’,但我相信它能使我们更加深刻”、“那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一个人甚至应该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而蓄意去冒险,“从生命中获得极致的圆满和喜悦的秘密就是—生活在险境当中!将你的城市建在维苏威火山的山坡上!”
美学思想
尼采认为美不能独立于人的判断而单独存在,美也是人类的产物。“‘自在之美’纯粹是一句空话,从来不是一个概念。在美之中,人把自己视为美的尺度……人相信世界本身充斥着美—他忘了自己才是美的原因。唯有他把美赠予世界,唉!一种人性,太人性的美。”同时尼采也认为力与美是一体两面的事,“力变的柔和并下降到可见之处,那种下降我称之为美”。力量充沛与否也可用在对人的美丑判断上,力量衰弱意味着软弱、贫乏、无能,所以他说:“没有什么比衰退的人更丑的了。”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将美区分为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酒神精神代表的是非理性的狂喜状态,可称为“醉”的状态;日神精神则是沉静、节制,可用“梦”的状态来形容。到了《偶像的黄昏》,尼采又改变他的解释:“两者都被理解为醉的类型”,而“醉的本质是力量的增加与充满之感”,尼采认为真正的艺术可以使观众感受到当初艺术家创作时力量充盈的状态(即醉感),“艺术品的作用在于激起创造状态,激发醉境”。
尼采在美学上另一项理论即是将艺术和生理结合起来:“美学只是一种应用生理学。”,因为他认为“一个人在艺术构思中消耗的力和在性行为中消耗的力是同一种力。”、“所有的美都可以激起生殖欲……包括性欲及最精神性的创造。”而艺术家是性欲旺盛的一群人,“艺术家按照其性质来说恐怕难免是好色之徒。”但他们却晓得节制以储存力量创作。尼采的美学思想及艺术救赎的观念具体的呈现在他的人生取向上。他认为人在欣赏美的时候同时也会渴望成为美的东西,而他也相信人们也能够将的人生塑造成一件能予人美感的艺术品,这也算一种艺术创作。“给人的个性一种‘风格’,这是一种稀少且崇高的艺术!”,而这个过程能够成为忍受这个世界丑陋部分的支柱之一:“人应该对自己感到满意,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对‘人的面目’完全忍受。”但风格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塑造,尼采不相信人像萨特说的“存在先于本质”,而是已经被某种先天的本质决定,而人们应该顺着自己的本质去发展。所以他说:“你的良知在对你说什么?你要成为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