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 “鱼水相伴”
饭桌上,我不动声色地观察顾田的脸。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为我夹菜添汤,而我吃下去的每一口,都苦涩如药。我们看起来依旧平淡幸福,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微笑。
我无法相信顾田能将一颗心收放自如,他昨天才从深圳回来,为了一个女人他去深圳,三天后憔悴落寞地回来。一觉之后,他精神抖擞地拥抱我,“月月,我最爱的还是你。”
也许女人真的是用耳朵来谈情说爱的,顾田就有这样的魅力,让女人的心乖乖地贴在他温柔的嘴唇上。
18岁那年,我就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虏获了。顾田送花给我,在宿舍楼下大声叫我的名字,这也许对城市里的女孩来说不足为奇,但是对于我们这一帮在服装厂打工的乡下姑娘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姐妹们羡慕得直叹息,“跟他好吧。”我就这样被顾田牵了手。
他也是乡下出来的孩子,父亲在武汉已经买了房子。顾田爱玩浪漫,下班接我,那是一定的。那一次,约好的见面我没去,他一个劲地往我宿舍楼下打电话,等我回来,楼下大爷说,那小伙子找你找疯啦!
顾田哭了。他抱得我喘不出气,“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要急死我吗?”我的头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烈的呼吸,眼睛都湿润了。
我们也吵过闹过,像每一对恋人一样说分手,顾田居然拿了把菜刀堵在门口对我喊:“你走之前,就先把我杀了!没有你,我活着没意思!”
我把这些甜蜜和惊吓统统归结成“感动”,他爱我,才不顾一切。顾田给我写情书:你是鱼儿我是水,鱼水一生不能分。这句俗气的话让我感动了很久。
鱼和水是要相伴永远的,那就结婚吧。
背叛冷却了幸福
进了顾家的门,婆婆笑得很灿烂,“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好!”公婆都喜欢我,说我文静贤惠,是个顾家的本分姑娘。顾田的姐姐们也夸我,“他是我 们家的独儿子,被我们宠坏了,你要多包容。越看你越喜欢,真像我们的妹妹。”家里的大小事情都不用我们管,公婆全包了。他们对我甚至好过了头,有一次,我 一个女同学来找我,婆婆误以为是来找顾田的,劈头盖脸地骂了那女孩:“他是有家有口的人,你找他做什么?”
我真是觉得自己掉进幸福罐里去了,有疼爱我的丈夫,还有一家子亲热的亲戚?直到一个夜晚,我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
那女人听见我的声音就挂,挂了两次,我烦了,直接打过去问她:“我是他老婆,你找顾田什么事?”那个声音腻得滴油:“哎哟,他结婚啦?”我推醒了顾田让他接,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的解释很含混,说是歌厅里认得的女人,无聊得很。我气坏了,直接和婆婆说了。那一夜,闹得全家都不高兴。
第二天,我正守在店里发呆,婆婆一个电话打给我:“月月,我已经打电话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骂了一遍。顾田没有良心,他居然和她说,你不是他老婆,是他的嫂子……我们已经搞定这件事了!”紧接着,顾田的大姐二姐分别给我电话,“我们都狠狠教训了顾田!”
婆婆后来和我谈心,她说了解自己的儿子,以前喜欢和这个谈和那个谈,“他结婚后好多了,你放心啊!”
说实话,我不放心。我也了解顾田,他即使有了家,有了2岁的女儿,他的嘴巴对我甜,对其他女人也一样甜。
今年3月的一天,出了件奇怪的事:一向不管孩子的顾田居然硬从婆婆那接走了女儿,说带她出去玩。孩子长这么大,他抱都没抱过几次,更别说照顾她了,居然要带她出去玩?
这一走,他的手机也关了,从上午到天黑,都联系不上这父女俩,我和婆婆急得够戗。
当顾田带着孩子回来的那一刻,家里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婆婆一再逼问,顾田承认了:我抱着女儿去欣子家了。
欣子是他中专同学,两个人分散了七年再次遇见,曾经清纯的爱恋忽然就燃成了激情的火焰。听到这里,我眼前都黑了。婆婆比我还气,她哆嗦着问出了那女人的地址,也问了我想问的话:为什么带着女儿去?顾田嗫嚅着说,“为了向欣子家证明,我离婚了……带着女儿。”
这就是我的丈夫,那个对我宠爱呵护的丈夫,他用自己的孩子为肮脏的感情做掩护,我抱着女儿眼泪不断地掉。
我想,婆婆的恨意也不比我少,第二天,婆婆带着女儿,抱着孙女找到了欣子家。后来婆婆和我形容,“她家人一看见我带着孩子来了,居然都喜笑颜开……他们都被顾田骗了,以为他是单身,还以为我是上门来提亲的!”这是个笑话么?为什么我听到这里,眼泪都忘记了流。
当婆婆说完真相,欣子全家的脸色由欣喜转为愤怒,他们也是受害者。
这全都是顾田惹的祸,我一向柔弱,却无法再忍受,“我要离婚。”
可悲的 “鱼水相伴”
我的决定没有让顾田慌,到是让公婆姐姐们慌了神。婆婆是这样劝我的:“我要是你就不离!不能便宜了这样的男人,他在外面花,你就要拖垮他,等拖个几年,就不信他能和外面的坚持玩几年?他还没长大,过两年醒了就好了。”
姐姐们轮番和我做思想工作。“孩子还小,你忍心让她失去爸爸?”“她被我们带出感情了,你以后跟了别人,别人能容得了孩子?”“你去哪找那么好 的公婆啊,什么都不让你操心?……”每句话,都说到我心疼的地方。女儿两岁了,吃饭睡觉只找婆婆,她已经淡忘了爸爸妈妈,和公婆亲得不得了。
女人一旦成为了母亲,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是啊,我这一离婚,孩子不就跟着我受罪了么?
可是顾田说,“我和她分不了,我们是有感情的。”感情?他当初可是爱我爱到骨子里去,三年后,不也成了这样的局面?“你不懂,我和欣子不一样,我们连架都没吵过!”
我约出了这个让他连“架都没吵过”的女人,我想告诉她,顾田还为我自杀过呢。
欣子在我面前很委屈,“你婆婆打过我的电话,厉害得很!”她哀怨地说,“你们全家不该这样对我,我也是受害者,顾田告诉我他离婚了!”我对欣子道歉,代表公婆对她道歉。她挽住我的胳膊,“月月,如果我知道你的存在,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
她泪水涟涟地表示,她也对顾田有感情,“他很会说话,”她忘情地说,“他说我是鱼,他是水,鱼水怎么能分开?”
没有比我们的谈话更讽刺的了。我哭笑不得,这个男人,连骗女人用的话都几年不变,还是这一句!我的心,当时已经一片漆黑。欣子向我保证,下个月她就去深圳打工,也是为了远离顾田。
人回了心已不在
我知道欣子离开的时间是4月18日,我在电话里千叮万嘱,叫她别告诉顾田。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预感,如果顾田知道欣子要离开,会跟随她一起走的。
17日晚上,我睡不安宁,身边的顾田已进入梦乡,我望着他的脸,难道欣子离开了,我的丈夫就安全了吗?我把他压在身下的衣服抽出来放好,这一抽,就抽出了一张火车票。
火车票是从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我看着那目的地:深圳。心就仿佛被热辣地抽了一耳光。我的丈夫,果然在计划一场私奔。
我把火车票悄悄给了婆婆,那一夜,我守在鼾声如雷的顾田身边,泪流满面。
第二天清早,顾田就对我发脾气:你看见我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我故意问。他不说,逼急了,就夺门而出。
打他手机,关机一整天。他失踪了。
又过了一天,我才联系上他,顾田说:我在同事家打牌,要打几个通宵,过两天我就回。我再继续问,他就不耐烦了,“不多说了,电话费贵!”他说漏了嘴,不是长途,电话费怎么会贵?
我又给欣子打电话,我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顾田你去哪吗?她也急,“我没说啊,不知道他怎么打听到的。月月,你放心,他没有我的地址,我也绝对不会见他!”
我放得了心吗?顾田的心,是真的放出去了,即使是绑架,也绑不回来。
我就守在店里,呆呆地想,默默地掉泪。婆婆在一旁气咻咻地骂,骂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骂他不知好歹,不懂得珍惜。她怕我离开顾田,“你是我女儿,即使我不爱他,也爱你。你不能离开我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