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文简介

renwenyishuadmin 提交于 周三, 2018/06/13 - 02:57
分类

宋代石鼓研究(附石鼓歌)

宪宗以后,唐各代之朝政都日趋衰弱,迁鼓之事也就搁置一边,无人再提。唐末,五代十国的战乱中,石鼓无人照管,何时被人搬走,无人知晓。战乱持续了一百多年,到宋朝建立后才得以平息。爱好历史文学的司马池(司马光之父),担任凤翔知府时寻回九鼓,“复辇至于府学之门庑下,而亡其一”(见王厚之《复斋碑缘》)。皇祐四年,向传师在一屠户家,才将被当作米臼又被当成了磨刀石的《作原》鼓找到。自此石鼓遗失后约一百五十年左右,方才全部寻回。一百五十年,这是几代人的生存时间,当不会有人见过石鼓原样。于是《作原》鼓拓本是否“完整”,便成为划分“唐拓”与“宋拓”的唯一标准。完整即是唐拓,不完整的即所谓为臼后的石鼓拓本被认为最早不过宋拓。也就是说,“唐拓”与“宋拓”的区别在于《作原》鼓是否在五代十国至宋初这一段时间内被凿制为米臼。然章樵所言:“孙巨源得于僧寺佛书龛中,以为唐人所录”之石鼓文,其《作原》文字也不全,亦在为臼之后。故有人疑其为伪。但在韩愈诗中有“掘臼科”之句,是否又证明《作原》为臼,早于唐初呢?清代乾隆皇帝对此也提出了怀疑。然而,均因无更多证据以证其说,只好暂阙存疑。尽管我们比较支持《作原》为臼早于唐初的观点,但由于这观点尚无公认,故在本文中仍暂用“先锋”、“后劲”、“中权”三本为“宋拓”的一般看法。

北宋仁宗时诗人梅尧臣《雷逸老访石鼓文见遗,因呈祭酒吴公作》一诗:“石鼓作自周宣王,宣王发愤搜岐阳。我车我马攻既良,射夫其同弓矢张。舫舟又渔麹鱮鲂,何以贯之维柳杨。从官执笔言成章,书在鼓腰镌刻藏。历秦汉魏下及唐,无人着眼来形相。村童戏坐老死丧,世复一世如鸟翔。惟阅元和韩侍郎,始得纸本歌且详。欲以毡衣归上庠,天官媕阿驼肯将。传至我朝一鼓亡,九鼓缺剥文失行。近人偶见安碓牀,亡鼓作臼刳中央。心喜遗篆犹在傍,以臼易臼庸何伤。以石补空恐舂粱,神物会合居一方。雷氏有子胡而长,日模月仿志暮强。聚完辩舛经星霜,四百六十飞凤凰。书成大轴绿锦装,偏斜曲直筋骨藏。携之谒我巧趋跄,我无别识心旁徨。虽与乃父非故乡,少与乃父同杯觞。老向太学鬓已苍,乐子好古亲缣缃。谁能千载师史仓,勤此冷淡何肝肠。而今祭酒禆圣皇,五经新石立两廊。我欲效韩非痴狂,载致出关无所障。至宝宜列孔子堂,固胜朽版堆屋墙。然须雷生往度量,登车裹护令相当。诚非急务烦纪纲,太平得有朝廷光。山水大字辇已尝,于此岂不同粃糠。海隅异兽乘舟航,连日道路费刍粮。又与兹器殊柔刚,感慨作诗聊激昂。愿因谏疏投皂囊,夜观奎壁正吐芒。天有河鼓亦焜煌,持此负鼎千成汤。”

从内容来看:

①受韦诗影响,继承了“宣王发愤搜岐阳”之观点;

②叙述了韩侍郎荐鼓之事;

③风趣地嘲讽了以鼓作臼,以臼易臼之经历;

④历史上首次言及石鼓文拓本上之字数,“四百六十飞凤凰”;

⑤抒发作者想“效韩”时之激动心情。此诗具有一定的文学与史料价值。

与梅尧臣生活于同一时代的北宋文学家、书法家欧阳修,在他所写之《集古录跋尾》中对石鼓文提出了一些新的见解,在石鼓研究中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右石鼓文。岐阳石鼓初不见称于前世,至唐人始盛称之。而韦应物以为周文王之鼓,宣王刻诗。韩退之直以为宣王之鼓。在今凤翔孔子庙中,鼓有十,先时散弃于野,郑余庆置于庙而亡其一。皇佑四年,向传师求于民间,得之乃足。其文可见者四百六十五,不可识者过半。余所集录,文之古者,莫先于此。然其可疑者三四:今世所有汉桓、灵时碑往往尚在,其距今未及千岁,大书深刻,而磨灭者十犹八九。此鼓按太史公《年表》,自宣王共和元年至今嘉礻右八年,实千有九百一十四年,鼓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此其可疑者一也。其字古而有法,其言与《雅》、《颂》同文,而《诗》、《书》所传之外,三代文章真迹在者,惟此而已。然自汉已来,博古好奇之士皆略而不道。此其可疑者二也。隋氏藏书最多,其《志》所录,秦始皇刻石、婆罗门外国书皆有,而犹无石鼓。遗近录远,不宜如此。此其可疑者三也。前世传记所载古远奇怪之事,类多虚诞而难信,况传记不载,不知韦、韩二君何据而知为文、宣之鼓也。隋、唐古今书籍粗备,岂当时犹有所见,而今不见之邪?然退之好古不妄者,余姑取以为信尔。至于字书,亦非史籀不能作也。”

欧阳修对石鼓产生于西周时之观点,提出了几点怀疑。从石鼓文流传以来的历史看,此文最先发难,对石鼓产生于西周时代的观点提出了疑问。怀疑之风至此起,从此不断有新的见解出现。但由于均未能动摇“主周说”立论的根本。以后各代,一直至清,石鼓宣王说仍是主流。

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苏轼,早年曾在凤翔府任签判,时常至凤翔孔庙观赏石鼓。在读了韩愈和梅尧臣之诗后,也写了一首《石鼓歌》:“冬十二月岁辛丑,我初从政见鲁叟。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学郁律蛟蛇走。细观初以指画肚,欲读嗟如箝在口。韩公好古生已迟,我今况又百年后。强寻偏旁推点画,时得一二遗八九。吾车既工马亦同,其鱼维鱮贯之柳。古器纵横犹识鼎,众星错落仅名斗。模糊半已似瘢胝,诘屈犹能辨跟肘。娟娟缺月隐云雾,濯濯嘉禾秀莨莠。漂流百战偶然存,独立千载与谁友。上追轩颉相唯诺,下揖冰斯同鷇榖。忆昔周宣歌鸿雁,当时史籀变蝌蚪。厌乱人方思圣贤,中兴天为生耆耇。东征徐虏阚虓虎,北伐犬戎随指嗾。象胥杂沓贡狼鹿,方召联翩赐圭卣。遂因鼓鼙思将帅,岂为考击烦朦瞍。何人作颂比嵩高,万古斯文齐岣嵝。勋劳至大不矜伐,文武未远犹忠厚。欲寻年岁无甲乙,岂有名字记谁某。自从周衰更七国,竞使秦人有九有。扫除诗书诵法律,投弃俎豆陈鞭杻。当年何人佐祖龙,上蔡公子牵黄狗。登山刻石颂功烈,后者无继前无偶。皆云皇帝巡四国,烹灭强暴救黔首。六经既已委灰尘,此鼓亦当遭击掊。传闻九鼎沦泗上,欲使万夫沉水取。暴君纵欲穷人力,神物义不污秦垢。是时石鼓何处避,无乃天公令鬼守。兴亡百变物自闲,富贵一朝名不朽。细思物理坐叹息,人生安得如汝寿。”在诗中,诗人先述阅读鼓文之体会,次颂扬宣王中兴之壮举,惋惜周宣之衰弱,斥责秦人之残暴,感叹世间之兴亡百变,人生之苦短。苏诗咏物叙事与抒情融为一体,大气磅礴,意境深远。对后世影响也很大。

东坡之三弟苏辙,也写有一首《石鼓歌》:“岐山之阳石为鼓,叩之不鸣悬无虡。以为无用百无直,以为有用万物祖。置身无用有用间,自托周宣谁敢侮。宣王没后坟垄平,秦野苍茫不知处。周人旧物惟存此,文武遗民尽囚虏。鼎钟无在铸戈戟,宫殿已倒生禾黍。历宣子孙窜四方,昭穆错乱不存谱。时有寓客悲先王,绸缪牖户彻桑土。思宣不见幸鼓存,由鼓求宣近为愈。彼皆有用世所好,天地能生不能主。君看项籍猛如狼,身死未冷割为脯。马童杨喜岂不仁,待汝封候非怨汝。何况外物固已轻,毛擒翡翠尾执尘。惟有苍石于此时,独以无用不见数。形骸偃蹇任苔藓,文字皴剥困风雨。遭乱既以无用全,有用还为太平取。古人不见见遗物,如见方召与申甫。文字蝌蚪可穷诘,简编不载无训诂。字形漫汗随石缺,苍蛇生角龙折股。亦如老人遭暴横,颐下髭秃口齿龉。形虽不具意可知,有云杨柳贯鲂鱮。鲂鱮岂厌居溪谷,自投网罟入君俎。柳条柔弱长百户,挽之不断细如缕。以柳贯鱼鱼不伤,贯不伤鱼鱼乐死。登之庙中鬼神格,锡汝丰年多馀黍。宣王用兵征四国,北摧犬戎南服楚。将帅用命士卒欢,死生不顾阚虓虎。问之何术能使然,抚之如子敬如父。弱柳贯鱼鱼弗违,仁人在上民不怨。请看石鼓非徒然,长笑泰山刻秦语。”诗中作者对关于石鼓有用还是无用,对人生、治世等抒发了自己的见解,具有一定哲理寓意。二位诗人均将石鼓与泰山秦刻石作比,颂扬石鼓之高古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