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和彩电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情是悲凉的,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想起我们一家三口刚刚搬进来的日子,那种甜蜜的幸福往事历历在目!
对面的婆婆听到搬东西的巨大响声,开了房门探出头来,好奇地问我:“呀,你这是搬家还是去修理呀?”“呵呵,都不是。”我强装微笑回答。“那是去做什么?卖掉?”婆婆又好奇地问。这时,我实在忍不住点了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发现我已经说不出来一句话了,哪怕是一个字。
我依次卖掉了家里所有的家用电器,可这钱就快用完了,我手里必须要有活动资金才行啊。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出租房子,自己可以租个简陋一点的便宜一点的单间住,这样手里总算有些多余的钱来抚养女儿。然后,我自己又在汉正街小商品批发市场批了一大包头花发卡之类的饰物,每天往武汉三镇跑,哪里人多就在哪里摆上一会儿,总能赚点生活费。
可是有一天,女儿放学回来很严肃地对我说:“妈妈,我们班上同学都在外面报了英语补习班,我也想报一个,要不然我的英语成绩总是上不去。”我一听女儿是为了学习,忙点点头说:“行行行,报英语补习班是好事呀,妈支持你。”可女儿又立即拉下脸来,不满地说:“光口头支持有什么用,报英语补习班是要花钱的!”女儿的这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我,我张大嘴望着女儿,过往云烟争先恐后跳到了我的眼前。我彻底醒悟了,尊严,它算个什么东西?
一阵思量过后,为了女儿,我准备放弃自己辛辛苦苦争取来的尊严,因为我要向前夫要来大夹街的这个服装批发店,我要挣钱,我要帮助女儿实现她的梦想。在女儿日渐成熟的心灵上,我要做她心灵上的一盏灯,我要为她照亮前方的路。所以,我决定豁出去了。
天,我思量再三拨通了前夫的手机,我的语气很温和很平静,我说:“我仔细考虑了,你的要求有些苛刻。我都无所谓,但你这样对女儿不公平,你是在害她你知道吗?”他有些不耐烦,几次都在想办法找借口挂断电话。我尽量控制自己,将语气保持平静再平静,因为我是来求他的,不是来斗狠的,忍耐一时的怨气为女儿争取光明的前途这个道理我都懂。我又说:“你不觉得你该为女儿做些什么吗?比如经济上的,或者你嫌麻烦的话,你可以借一个店给我,我来处理,女儿参加工作后,所有的财产我全部归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要来女儿的那一份……”话没说完,他就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不出声了。见他不出声,我又急了,这件事情我千万不可以弄砸,砸了就是害了女儿。于是,我忍了又忍,流着泪乞求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曾有过,可女儿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啊,你也是女儿的父亲啊。”可能是这声父亲唤醒了他吧,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同意将大夹街的这个男装批发店借给我五年,五年后我必须归还这个店面。
采访手记:
陈玉梅和她的前夫手里各自保留着一份关于借还汉正街这个店面的协议书,我看了,上面有她的亲笔签名和手印……除此之外,陈玉梅还拿了几张 离婚前的照片给我看,我看完那几张照片之后大吃一惊,因为离婚前的她,不管从打扮还是气质上看,都是一个标准的贵夫人的形象,可是现在,她已经将自己全身的行头降到最低档。
采访结束后,陈玉梅留我在她店里吃午饭,我因有事拒绝。告别之前,我看见她拿着一个饭盒,面前一盘菜都没有,碗里只有一个菜,那就是腌菜。陈玉梅告诉我,她一年四季喝自来水,我问她为什么不烧开水喝,这个50多岁的女人,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句让我想流泪的话,她说:“算了,能省就省吧,节约一点电费,又可以多买一点米了……”
陈玉梅的女儿目前在英国伦敦念书,边读书边打工,她感到很欣慰。说起女儿时,陈玉梅就会露出一脸的幸福与骄傲。她现在正在想办法努力多赚些钱,因为女儿毕业后,汉正街的这个服装店就得归还给她的前夫了。因此,她每天在下午5点多关门后,就又得准备晚上的夜市生意了,专卖一些头花、发卡、项链、耳环之类的小东西。我问她累不累,陈玉梅笑着摇摇头说:“不累,一想到女儿,什么都不累了!”
也许幸福与不幸福就在一瞬间决定,当然甜蜜的婚姻也是有秘籍的,但愿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