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动情地张开了男子汉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拥抱了女王,他的拥抱是那么的有力又是那么的亲切温柔,维多利亚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的感觉之中。她闭上双眼,尽情地体悟着,小巧的嘴唇喃喃不止:
“你是那么美好,我不配与你结婚。”
“别说傻话了,亲爱的,我太高兴了,我非常乐意与你白头偕老!”
阿尔伯特确实有理由让维多利亚倾倒,或者说,维多利亚的选择是无比的正确。尽管这时女王的选择更多地只是出于一种直觉,出于对阿尔伯特诸多表面特质的无比倾慕:他的英俊美貌与迷人的气质。但是越到后来,阿尔伯特的内在的品质将越明显地展示在人们面前,越来越使女王去甘心做他的附庸。这些当然是后话了,但阿尔伯特的非凡的才能是在与女王结合之前就已具备了的。阿尔伯特出生于1819 年8 月,比他的表姐维多利亚晚生三个月。萨克思·科堡·哥达的弗朗西斯·查理斯·奥古斯特·阿尔伯特·伊曼纽尔是他的全称。阿尔伯特在外貌上继承了她母亲——一位活泼美貌妇人的所有优点: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睛,彬彬有礼而又朝气蓬勃。
和他的哥哥欧内斯特比较起来,阿尔伯特从小就是一个有着自己的主见并能恪守不渝的孩子,在兄弟间无数次的游戏与争吵中,弟弟总是占着上风,在外人看来,他们的身份应该颠倒过来才合乎常情。阿尔伯特的品行在科堡深得人心,他聪颖机智而又吃苦耐劳,他所在的公国饱经战乱、弱小无势,而大公又并不富有,他从小便是在一种朴实无华的环境中成长,这样的一种朴实无华使他甘愿地接受那个时代热忱道德观的感召:诚实、坚韧、求善求真。还是11 岁的时候,当他的父亲试着询问他今后的打算时,他的回答使这个饱经风霜的公国统治者大为惊讶:“我要做一个善良有用的人”,他说,朴实简洁的语句里蕴藏着一个孩子对于未来人生职责与目标的自觉,而这种自觉正是那个时代的最高风范。我们不禁想起,在维多利亚第一次明白自己将成为英国女王时,她的回答也几乎如出一辙:“我要做个好人”,这难道是一种偶尔的巧合,或者说仅仅用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就能解释的一切?从这里我们其实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到,若干年后,阿尔伯特与维多利亚的结合之后,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处世态度成为整个国民生活之典范决不是一种偶然。
和维多利亚一样,阿尔伯特在坚信礼上的表现也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令人难忘。坚信礼上援用古例在城堡的“巨人厅”公开举行,由于阿尔伯特从小的气质与风范已深入科堡每个人心中,所以坚信礼上牵动着朝野所有的人。大批热情的官吏、牧师、公国各村镇的代表以及形形色色自发前来的观众一齐涌来,场面热闹非凡,大公和太夫人、符腾堡的亚历山大和欧内斯特两位王子殿下、莱宁根大公、霍恩洛伊·朗根堡大公夫人和霍恩洛伊、斯林福斯特大公夫人都出席了仪式,大厅的后方设置了一个简朴然而装饰典正的讲台、内庭牧师雅各比博士端坐中央,合唱队高声唱过赞美诗《圣灵降临》的第一节后仪式开始了。雅各比博士开始提问,由王子做答。博士的提问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与考虑的。这些问题都并非一个简单的“是”与“不是”所能回答,必须有自己的见解与阐释,其目的是让观众能够更多地、更详尽地了解青年王子的观点。阿尔伯特的回答坦然、果断、精确,特别是那些精妙的到处都闪烁着个性的阐释中,蕴含着一种深切的情态与充满自信的内在力量,这种力量紧紧地感染了所有在场的人,从达官显贵到普通平民。当问到世袭的王子是否打算忠于福音派教会时,王子的回答只是一个“是”。但他又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补充:“我下定决心永远忠于公认的真理。”永远忠于公认的真理,这正是阿尔伯特所有美德的起点与基石。
博学多才是阿尔伯特另一优秀品质,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孜孜以求地去丰富扩大自己的知识领域,从骑马、射击、击剑、狩猎,甚至是小小的恶作剧到音乐文学、形而上学、法学、政治经济学,甚至数学、生物学等几乎是无所不能。传说,他每次捕猎远游,都要带回一大堆动植物标本以丰富其自然知识;他曾经成功地模仿一位教授在奔跑中突然跌倒然而无可奈何地找眼镜的模样,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他17 岁时开始潜心钻研德国文学和深奥的德国哲学,他曾做过一篇论文《论德意志人的思维模式及德意志文明简史》,他企图以此事“反省我们时代的弊端,吁请所有的人从自己做起以矫正这些弊端,并由此而为别人树立起一个好榜样。”他对于自己民族的思维方式的强烈兴趣,在他以后作为女王助手时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在1838 年的意大利旅行中,佛罗伦萨的美术馆与风光令他赏心悦目,在和教皇格里高里十六世的一次会见中,他以自己渊博的知识征服了这位傲慢的教皇。教皇试图在年轻的阿尔伯特面前展示自己的博学,他谈起了艺术,特别谈起了古老的希腊艺术,他说希腊人的艺术是从意大利西北部的伊特拉斯人那里传过去的。“不!”阿尔伯特的果断而简洁的声音遏制了教皇无休无止的长篇大论:“他们的艺术是从埃及传入的,因为??”然后便是滔滔不绝的旁征博引。高傲的教皇看着眼前这位朴实的青年,也不得不彬彬有礼地颔首默许。
不仅仅是艺术,阿尔伯特对自然科学的兴趣也极其强烈,1852 年他成功地构思、举办的规模庞大的集中了当时几乎是 全世界各国的在原材料生产、机器制造、机械设计、厂家制作以及在应用与造型艺术等各方面所能生产的各种先进的样品的万国博览会,便是最好的注脚,在布鲁塞尔他曾遇到了一位著名的数学教授阿道夫·葛德莱。他的对或然律的研究与应用深深地吸引了阿尔伯特,他很快与这位数学教授成为了终身朋友。关于阿尔伯特的好学,有这样一则轶闻,在佛罗伦萨的一次舞会上,人们发现他对那些高贵娴雅的淑女们毫不在意,而是沉浸在与博学的著名历史学家加波里先生的交谈之中,这样的一种不合时宜竟一时传为美谈,当时站在他身边目睹了这奇特一幕的斯都加厄大公说:这是位多么值得夸耀的王子,在他面前,漂亮的舞伴即使在舞台上也比不过博学的学者。这样的一位杰出的青年,对于维多利亚并没有表现过多的热情。尽管从一来到这个世上,他的外婆、科堡的大公和太夫人,公爵,肯特公爵夫人和利奥波德王就把他与维多利亚放在一起来谈论。还是3 岁的时候起,甚至他的保姆也经常对他说“英国的小小五月花”(维多利亚生于五月)将成为他的妻子,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从小对异性就有一种本能的厌恶。5 岁的时候,在一次儿童舞会上,别人将一个小女孩领到他面前来做舞伴,他厌烦恼怒地叫闹起来,虽说后来他学会掩饰自己这方面的情感了,但这种情感却依旧未变。
也许这应该归过于他那深爱着的漂亮的母亲?在他的印象中,母亲是美丽而温和慈爱的,但是在5 岁时,他和母亲便永远地分开了。传说大公是个风流之人,而公爵夫人也学了丈夫的样子,她与一位宫廷大臣混上了,然后便是分居、离婚而最后隐居巴黎直到1831 年郁郁寡欢地离开人世。诚实善良的阿尔伯特无法接受这份情感的打击,他被无垠无尽的矛盾的情感所吞噬——一面是对母亲的绵绵不绝的思念,另一面又对母亲的丑闻抱着莫大的羞耻。于是他逃避所有的女人。
使阿尔伯特对维多利亚并不十分在意的另一个原因是阿尔伯特对于政治毫不感兴趣,他从不读报,他渴慕的是一种悠闲自在的艺术化的生活,他不像利奥波德,他没有舅父的执着的野心,也缺乏他那追求自身伟大的自负,他善良纯正,聪明而又有教养,但这一切按常规将更多地把他导向一个个性清高而无足轻重的人,一位热心文化却用心不专的艺术爱好者,一位毫无影响或权威的宫廷附庸,很显然,做一个女王的丈夫,这个在他人看来最能实现自己政治抱负的位置对于阿尔伯特并没有多少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