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临大王,要临到其尺牍味,不要去放大,小字写不好,大字也不会的呀,能写小的,大的不一样写嘛。”
1999年6月13日记
卞雪松先生13日晚在陈吉安家(薛金炜、高尊在座),有云:
1、 “范宽,大气呀,学其黑白,其黑中之白,亮呀,不过范宽的画有小动作,我不喜欢。”
2、 “赵孟頫、董其昌、文征明,画都比字好,尤其文征明的画,修养太高了,之精到,太现代化了。”
3、 “宋元的画,无名氏的都好的很,曹知白、马□都好的很,我都临过,宋元之中,我独不喜欢郭家的‘鬼脸皴’,看着都难受。”
4、 “金冬心的画不能印刷,一印刷,就看不见东西了。”
5、 “□□博物馆的渐江册页是假的。”
6、 “你们常州的恽南田,山水画比四王高,尤其恽的禅味足,四王之中,王时敏好点。”
7、 “采风我从来不画写生,不画速写,我想,速写你再快,也只能画上个一两张,有时却恰恰忘掉了大气象,忘掉了大气息,采风回家了,想画就画,什么时候想画就画,有时忘掉了,忘掉了就算了,不想画硬是画,那画能好吗。”
1999年6月15日记
卞雪松先生15日晨在石家庄某军防空旅部(孙希贵先生、高尊在座),有云:
1、 “明宋克字好,兰亭定武本后跋,善,晋人出来的,与张居正、黄道周比
,纯。张、黄字做作,象针扎人,黄小楷好点。”
2、 “宋四家,苏、黄、米、蔡,皆偏执,强调自己面貌,犯了不容之忌。”
3、 “唐草自魏晋来,没话说,然张旭、怀素一出,坏了。怀素小草千字文,好的,晚年作品,好的。”
4、 “张旭《草书诗四首》,传的,假的,张旭有碑传下,不错,米芾说张旭只配酒肆之中,不登大雅之堂,然张旭有‘真草精熟’一说,此乃书家之论,对的,孙过庭也有此说,对的,其实,真、草、隶、篆皆要精熟呀。”
5、 补记,卞雪松先生14日上午在陈吉安家为陈吉安改画时云:“一张画要一个色调,不可互相冲,但不是说红黄蓝不可在一张画中使用。”
6、 “有人说龙门20品是民间书法,不妥,为皇帝、皇后、王妃造像,谁敢找民间书法家写字,胡说,有穷和尚穷尼姑为父母造像,或许是民间书法,但这不能扩大化,有人把不落款的,都算到民间书法头上,这不对。”
7、 “唐人没有北碑一称,称北碑,或称作隶书,或称作楷书,这因为唐人很为难,北碑这一字体出现的很特殊,写的人主观上想写成隶书,但当时楷书已成熟,只能写出那隶不隶楷不楷的东西来,唐人一时没法称呼了。”
8、 “唐人把楷书规范化了,法度森严,但没有泯灭人性,还是有个人创造空间的。”
9、 “楷、隶,用笔本质上没有区别,只是在形状上有区别,主要有三,一是斜钩、二是撇、三是竖,都在收笔上,其他没区别。”
10、 “好碑,还要拓的好才行,《三希堂》都是乌金拓,字口太清楚了,黑白太分明,难受。”
11、 “铁山摩崖、云峰山摩崖、泰山摩崖、□□摩崖,应该是安道一(音)一帮和尚搞的,隶书水平相差太大了。
12、 “济宁五块汉碑,好东西,有两块特征明显,一块把隶书写长了,一块《鲁君碑》,正是山东人气息,豪迈雄强。”
13、 “汉碑,北京一块,河北一块,山东、陕西多,总共也就30多块,应该都临掉。”
14、 “碑学派,理论上胜利了,但实践上失败了,阮元、康有为皆是,倒是弘一自碑入手,兼容并蓄,成了大家,弘一自碑进入晋人小楷,出来了,大书家不能分碑帖,好东西都要写。”
15、 “字帖,要好的版本,不然,会把原来的毛病带进去。”
16、 “‘龙睛’、‘凤眼’,都不错,外形不同而已。”
17、 “弘一的字,看上去是尖锋,其实是‘抱锋’,人家哪里知道,上等笔法的一种,晋人小楷之中有,是在笔与纸接触的一瞬间已经逆锋了,是一般功夫不能用的。”
1999年6月19日记
卞雪松先生19日晚在石家庄某军防空旅部(孙希贵先生、薛爱国先生、高尊在座),有云:
1、 “时间和空间,既完善了古代的壁画和雕塑,也破坏了古代的壁画和雕塑,同时也消灭了古代的壁画和雕塑,完善与破坏、消灭是同时的,人的一生也是一样的,书法也是一样的,道家说‘朝
闻道夕可死’,书法是不断完善的过程,也是自身肉体的消亡的过程,最后只剩下精神在世间流传。”
2、 “《逍遥游》许多人只知道大鹏之志,其实是说大鹏、燕雀之逍遥不过是大小之别,许多人不知道了,现在一些教科书对《逍遥游》进行选文,只选了上半部,把下半部丢了,这太不象话了,鲲鹏之大逍遥之游,是要大风做条件的,而燕雀则小,小就小逍遥,它是只需要很少的条件。”
3、 “写字,要写出字的趣味,再写出自己内心的趣味,两个趣味能都写出来就行了,如果考虑他人之见,是永远写不好的。”
4、“我宁愿临帖,不肯为别人写字,临帖多舒服呀,银子吗,够吃够穿就行了。”
5、“学易,要学易理。易有两派,一派易理派,朱熹代表,一派术术派,邵雍代表,事情算得很准,我是易理派,易理派是玩易。”
6、“易是说,从无到有,有到小,小到大,大到亡,万事万物的过程。”
7、“易中,乾坤两卦是最重要的,初爻变,六爻全变,其他都不必变,这是为什么呢,古代宰相篡皇帝之位的过程,就是这样子的。”
8、 “现在看北朝、隋唐的雕塑比后来的雕塑美,为什么,不仅是不同时代的人创造美的能力不同,还因为时间、大自然对人为的东西进行了再完善,如果没有时间、大自然的再完善,那些古代雕塑就没有这么美了。所以说‘天地人’三者相通才是大材,闭门死读,是做不好学问的,要大山大水走走,得些天地之气。我每次采风回家,只觉得心胸又开阔了。”
9、 “写字,逆入平出,即为方法,是最基本的方法。”
10、 “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哪个更科学,这不好比的,这些东西,要心再宽点。”
11、 补记,剑门关上有‘方正大’三字,字很大,先生观之云:“怎么把这三字刻这儿?还刻这么大?是说姜维,不对,是说司马懿,也不妥,哈哈,说不定是哪个家伙向头儿表衷心呢,表的不错,怨气比字还大,哈哈。”
1999年6月21日记
21日陈吉安、沈忠艰陪同卞雪松先生至丹阳的胡桥、建山、荆林,观齐梁石雕之麒麟、辟邪、天禄,先生有云:
1、 “距汉不远,所以线条接近,但与霍去病墓道上的石兽两回事,一个是皇帝的,一个是将军的,将军的反而自由。”
2、 “古代雕塑一代不如一代,明清不足观了,线条又轻又薄。”
3、“只晓得老米‘刷’字,却不晓得老米功底多深,他临小王是可以乱真的。”
1999年10月6日记
卞雪松先生6日下午在常州陈吉安家批评陈吉安所临《阁帖》和几张画(高尊在座),有云:
1、 “陈吉安把字临小一套,临的太大,临不到行气。”
2、 “大笔小字,真理,笔不可用到三分,一用到三分笔就破了,大笔小字,笔尖是圆的,一用到三分,笔锋就铺开了,一铺开笔就伤了。”
3、 “写字,怀素、老米,可能都很快,但你要看看人家的功力。写字得慢,是真功夫,能慢才能快。快,又没有功夫,就坏了。”
4、 “唐里头,就虞世南,就他写到了魏晋之纯净(静)恬淡,李北海,写到了才是个基础,写到虞世南才是真本事,要花大功夫。……,我是从唐出来的,唐碑之中,凡是我见到的,我都临过了。”
5、 “临字条件、环境不好,总要做到拿起毛笔,万事俱忘才行。林老当年在扬州,就在一张破的旧课桌上写字。”
6、 “现在的学院派,从素描学起,这东西西方人早就抛弃了,许多能画的,不是学院出来的,书法教育更是问题,我们民间师徒相传,一个帖几年甚至十几年才搞通,学院派三年要写四体,有时上千种帖,这不是……,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