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1月,傅雷与朱梅馥完婚,在上海吕班路201弄53号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一·二八”事变后,美专停课半年,傅雷向刘海粟辞职,由人介绍到刚成立的哈瓦那通讯社(法新社的前身)去担任笔头翻译。秋天美专复课后,他返回美专,辞去办公室主任职务,一心教书,并和倪贻德合编学术刊物《艺术旬刊》。1933年9月,傅雷母亲去世,他辞去美专的职务。离开艺术理论教学工作后,傅雷除了间断担任过一些社会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斋里专心从事翻译工作,将法国文学介绍到中国,不过他的名片背面印着一行法文:Critiqued'Art,即“美术批评家”,这表明他对美术批评的兴趣未减。
傅雷性格桀骜不驯,秉性耿直而又疾恶如仇,希望朋友都和他一样,待人真诚,对事认真,但刘海粟处于美专校长的位置上,要处理方方面面的各种关系,所作所为当然无法像他要求的那样。他们出现矛盾的起因是张弦的待遇问题。张弦从法国回国后,一直在上海美专任教,薪水较低,生活困苦,傅雷与张弦情投意合,便为他打抱不平,认为做校长的刘海粟待人刻薄,“办学纯是商店作风”,一气之下离开美专。1936年夏天,张弦因急性肠炎去世,傅雷认为张弦的死是受美专剥削所造成的,十分怨恨刘海粟。不久,在一次讨论举办张弦遗作展的会议上,傅雷与刘海粟发生激烈争执,大吵起来,从此他们绝交20年。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傅雷、刘海粟都投入到了火热的新社会中,遂恢复了友情。
1976年冬天,刘海粟的一个学生从旧货店买回一幅《长城八达岭》画,送给刘海粟,看着这幅画,刘海粟老泪纵横,这是解放后复交时刘海粟送给傅雷的,“文革”中小偷从屋顶爬进封了门的傅雷住宅,偷出来卖到旧货店。画如今又回到刘海粟的手上,而傅雷却已和他分处两世了。1986年刘海粟重游巴黎,想起昔日和傅雷的交游,不禁黯然神伤,他为安徽文艺出版社1990年出版的《傅雷译文集》第13卷中收集的《罗丹艺术论》作序时说:“想到漫长而又短促的一生中,有这样一位好兄弟相濡以沫,实在幸运。”
爱情婚姻
四任妻子
新婚之时离家出走
1911年年底,江南小城常州出了一件轰动四邻的事情:青云坊28号刘家钱庄的九公子季芳(即后来的刘海粟),娶妻丹阳林姓富商的千金林佳,新娘的陪嫁丰厚,多少人为之羡慕。但蜜月之中,16岁的新郎官不仅不肯同房,干脆跑得不见了踪影。
在父亲的敦促下,刘海粟被迫结婚。但这位16岁的新郎官还是离家出走,去找据说已到上海的表妹。可是,外表纤弱而生性倔强的杨守玉,其实并没有到上海;但林佳的父亲却怒气冲冲赶来找刘海粟评理了。好在这位当过道台的富商是个通情达理的饱学之士,在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留下了几十块银元,悄悄回去了。
二度赴欧两个伴侣
《披狐皮的女孩》是可以见到的刘海粟早期油画作品之一,完成后1919年。画中女子便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张韵士。
说起张韵士,不能不提到刘海粟和学兄乌始光等人创办的“上海图画美术院”。1915年初春,上海图画美术院开始使用模特儿;这年8月,学校又决定招聘模特儿。启事张贴出去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好奇。
刘海粟很快就向张韵士表达了爱慕之意,这位籍贯宁波的17岁少女,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1929年3月15日,在蔡元培先生的帮助下,刘海粟带着妻子张韵士和长子刘虎乘坐司克芬斯号抵达法国第一大港马赛,开始了他向往已久的旅欧生活。到1931年,刘海粟夫妇回到上海时,带回了大批油画作品。这年秋季,“刘海粟欧游作品”先后在上海、南京、无锡展出,各界人士均给予高度评价。
但张韵士敏感地发现,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燃起了激情。
这个女人叫成家和,当时是上海美专的学生会主席,办事果断而且善于交际。刘海粟认为,她“较之一般的女孩子,她是很美的,不仅她的容颜和体型,风度、神韵皆美”。
张韵士发现刘海粟已深深地爱上成家和之后,没有吃惊,相反倒觉得是在预料之中,她主动提出分居。
1933年10月27日,成家和带着刘海粟来到南京,拜望了父母。第二天,他们便举行了婚礼。
当时,法国、荷兰、瑞士、捷克、西班牙等国争相邀请刘海粟夫妇前往举办展览。最让刘海粟高兴的是,在英国展览期间,在他40岁生日那天,成家和在伦敦为他生下了一个健康女婴。为了纪念这次画展成功,纪念这次英国之行,他特意为长女取名“英伦”。
直到1935年6月25日,刘海粟与成家和带着女儿英伦,结束了第二次欧洲之行回到上海。应该说,这段时光也是他们俩感情最好、记忆最美的时候。
抗战爆发后,刘海粟在南洋群岛举办画展,筹赈灾款,以尽报国的责任。刘海粟将南洋各地的卖画收入,全部寄给了中国红十字会,支援国内抗战。1943年5月,刘海粟被日本特务用飞机押送到了上海。这才发现,他的妻子成家和已经离家出走。
原来,自他远赴南洋,刘海粟不仅没时间关怀家中的娇妻,连钱也没顾得上给成家和寄过一文。这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裂痕。
刘海粟痛苦地同意了成家和提出的离婚条件,他坦诚地祝愿成家和再婚后“永久享受幸福美满之生活”。
宽容女性陪伴余生
早在南洋巡回举办“筹赈画展”期间,刘海粟收了一位女弟子,她就是成为刘海粟最后一任妻子的夏伊乔。
刘海粟和成家和离异后,苦闷之余,想起了远在印尼的夏伊乔。他便致电给夏,说明现状,希望夏来上海。他知道,年轻貌美的夏伊乔身边围绕着一批追求者,对自己的希望,并没太大的把握。可是,没过多久,他却接到了夏伊乔从上海华愚宾馆打来的电话,他真是喜出望外了。
1944年1月16日,刘海粟与夏伊乔在上海外滩12号工商联谊会举办了婚礼。在刘海粟的情感世界里,夏伊乔被他称为“恢复春天生机的人”,是“人间难得一知己”。
刘海粟在《老梅香馥自年年——谈我的爱情生活》中写道:“夏伊乔……开诚相见,以诚相待,使我前妻的孩子刘虎、刘豹、英伦和刘麟得到了温暖。以后,伊乔也生了三个孩子——儿子刘虬和女儿刘虹、刘蟾。更重要的,我不仅没有后顾之忧,有更多精力去奋斗,并且在我的艺术与生活道路上,有一个可以及时提醒我和我同甘共苦的伴侣。”
夏伊乔曾到香港去看望过刘海粟的前妻成家和,接济她,并帮她出主意如何培养女儿。
当夏伊乔得知早年与刘海粟分居在外的张韵士生活不便、无人照顾时,主动把她接到家里一起住,前后长达13个春秋。张韵士晚年因心脏病不能起床,夏伊乔总是喂她吃,带她看病,为她擦身洗脚,直到为她送终。
著作
著有《画学真诠》、《存天阁谈艺录》、《刘海粟艺术文选》等。
黄山情
刘海粟平生十上黄山。他这样描述自己对黄山的爱恋:“黄山为天下绝秀,千峰万嶂,干云直上,不赘不附,如矢如林。幽深险怪,诡奇百出,晴岚烟雨,仪态万方。其一泉一石,一林一壑,不仅触发你的诗思,惠你画稿,提供无限美境,或使你心旷神怡,或使你无言对座,寝食皆废,终日忘机,以至阔别数十年,仍能保持极深印象,一朝念及,回忆便如飞流倾泻,纵使白发垂耳,心情也贴近生命的春天!”①他爱恋黄山,60余年,屡次登临,常看常新,常画常新。留下的画,包括速写、素描、油画、白描、没骨、泼墨、泼彩等形式,大则丈二巨幅,小则册页,再小如明信片,如果搜集编印成册,实为洋洋大观。但他仍感画不厌,看不足,感情之深厚,难以言表。他说:“朝朝暮暮山常变,暮暮朝朝人不同。山越变越美,人对自然美的理解及表现手法也越变越新。”②
刘海粟画黄山,有一个以黄山为师到以黄山为友的变化过程。六上黄山之后,刘海粟刻了一方印:“昔日黄山是我师,今日我是黄山友”。他解释说:“从师到友,反映了一个飞跃。”③又说:“这不但说明我画黄山的过程,而且也说明黄山在我艺术道路中的重要。我和黄山从师生关系,变成密友关系,我对黄山的感情越来越深了。”④在“黄山是我师”阶段,对黄山只是钟爱和崇敬,而对它的体验和认识尚很浮浅,还不能表现出它的真面目和真精神,艺术上还未进入自由境界。到了“我是黄山友”阶段,情形就不同了,这时对黄山不只是钟爱和崇敬,而是像对密友一般,相亲相知,充分认识和理解了它的真面目与真精神,对它的艺术表现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真正自由的境界。前一阶段,相当于石涛“搜尽奇峰画黄山”阶段,力求“入黄山”,重在描绘黄山的奇美绝秀,天工造化。而后一阶段,相当于石涛“不似之似画黄山”⑤阶段,力求“入黄山又出黄山”,重在表现黄山的真精神与我的真性情。刘海粟说:“入黄山而又出黄山,在我的黄山画中,有自己的影子。”⑥真正入黄山不易,而入黄山后又出黄山更难。“入黄山又出黄山”,这是黄山画艺术的至上境界。要达到此境界,非有师友黄山且献身艺术的博大情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