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评论其诗“生气涌出,沉郁空灵,于以前诸名家外又辟一境”,是“太白少陵复出”。书师米芾,险劲放野,别具一格。其画,近似徐青藤(徐渭),不经意处,皆有天然,尤善画猿、马、鹰、鸟等,“墨猴”画技艺尤精。传世作品有藏于故宫博物院的《芍药》扇等。杨守敬说其:“乾嘉间之书家,莫不胎息于金石,博考名迹,惟张船山,宋芷湾绝不依傍古人,自然大雅,由于天分独高,故不师古而无不合于古”。张问陶是乾嘉诗坛泰斗
、清中叶诗冠、三百年来第一人。
张问陶弟子有崔旭、梅成栋、姚元之等,合称“张门三才子”,受张问陶影响巨大。
书画
张问陶的绘画亦集明四大画家(沈周、唐寅、文征明、仇英)之技艺精华而挥笔自如、线条
流畅,工笔精湛、韵味宏厚,技艺一绝、别具风格。画山——险峻陡峭。画树——枝粗叶茂。画面清爽,工笔水墨相间,图纹转折如行云流水,图文并茂。如《深山隐居图》。
著述刊行
石韫玉刻《船山诗草》
石韫玉(1756—1837),字执如,号琢堂,又号花韵庵主人,亦称独学老人,江苏吴县人。乾隆五十五年(1790)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五十七年,任福建乡试正考官。旋视学湖南。历官四川重庆府知府,山东按察使。因事被劾革职,念旧劳赏编修。乃引疾归,主讲苏州紫阳书院二十余年。尝修《苏州府志》,为世所重。张问陶于嘉庆十六年(1811)辞官,漫游吴越,后侨寓苏州虎丘,嘉庆十九年(1814)病逝于苏州。张问陶逝世后,石韫玉将其所撰《船山诗草》二十卷刊刻于吴中。石韫玉《刻船山诗草成书后》云:“文园遗稿叹丛残,手为删存次第刊。名世半千知己少,寓言十九解人难。留侯慕道辞官蚤,贾岛能诗当佛看。料理一编亲告奠,百年心事此时完。”
顾翰刻《船山诗草补遗》
清代诗人顾翰曾编选《船山诗草补遗》六卷,并为之序,道光二十九年(1849)刻本。顾翰在《船山诗草补遗序》中云:“见其跋涉关河,崎岖戎马,欲歌欲泣,情见乎辞,以为太白、少陵复出也。”顾翰(1783—1860)字木天,号蒹塘、简塘,江苏无锡人。嘉庆十五年(1810)举人。历仕咸安宫教习、安徽含山、定远、泾县知县。工诗词。著有《拜石山房诗》、《拜石山房词》。
和刻《清三家绝句》
明治初年,日本诗坛领袖森春涛将张船山、陈碧城、郭频伽的绝句选编成《清三家绝句》,小野湖山《序》曰:“春涛森翁所选三家绝句,三家为谁?曰张船山,曰陈碧城,曰郭频伽,皆近世巨匠。”张船山在日本诗界由“名家”一跃而为“巨匠”。《清三家绝句》为日本明治时期汉学家森春涛手钞,其子森槐南校。《清三家绝句》中,选张船山绝句165首、陈碧城绝句200首、郭频伽绝句174首,总计539首。1878年刊刻,日本茉莉诗店刻。
和刻《张船山诗草》
船山诗价重鸡林,日本、朝鲜来京师求其诗者,络绎不绝,在东南亚影响甚巨。日本嘉永元年(清道光二
十八年,即1848年)和刻本《张船山诗草》,全套七册,16开,线装,此为日本所见的早期船山诗刻本,和纸刻印精美,带藏书印。
船山思想
诗学主张
张问陶主张诗歌应写性情,有个性:“天籁自鸣天趣足,好诗不过近人情”(《论诗十二绝句》),“诗中无我不如删,万卷堆床亦等闲”(《论文八首》)反对模拟:“文章体制本天生,祗让通才有性情。模宋规唐徒自苦,古人已死不须争。”(《论诗十二绝句》)他的诗论与性灵说相吻合,为袁枚所称赏。袁枚誉张诗“沉郁空灵,为清代蜀中诗人之冠 ”,又夸其具“倚天拔地之才”,视为“八十衰翁生平第一知己”(《答张船山太史》)。其原因在于张问陶不仅才华横溢、创作成绩斐然,而且其思想观念与诗学观点同袁枚颇多相通之处,成为嘉庆时期性灵派的重镇,与乾隆时期性灵派的代表人物袁枚、赵翼鼎足而三,占据乾嘉性灵派殿军的地位。张问陶没有论诗专著与文章,但其《船山诗草》却收有数十首论诗诗,可供我们窥探其论诗要旨。综观张问陶论诗,可知其诗学观与袁枚性灵说笙磬相应,又不乏独到之见。张问陶堪称性灵派独具特色的诗论家。
张问陶论诗一再标举“性灵”,可见其主性灵之旨。如“性灵偶向诗中写”(《正月十八日……绝句志之》),“传神难得性灵诗”(《梅花》),“同无青白眼,各有性灵诗”(《冬日》),“浓抹山川写性灵”(《题子靖〈长河修禊图〉》),“笔墨有性灵”(《戊辰日依竹堂感怀》)等等,不一而足;尤其是“愧我性灵终是我”(《颇有谓予诗学随园者,笑而赋此》)之句,更显示其与袁枚“独抒性灵”(《随园诗话补遗》卷四)说在本质上是一致的。袁枚“独抒性灵”之性灵说内涵是强调创作主体应具真情、个性、诗才三方面主观因素。张问陶论诗要义一方面与此相通,一方面又有补充与发展。
袁枚性灵说最重真性情,所谓“性情得其真”(《寄程鱼门》),“情以真而愈笃”(《答尹相国》)。张问陶重性灵亦以真性情为创作要旨。首先,他强调创作者必须具备真情实感,有真性情要抒发。因此称“诗人原是有情人”(《题屠琴隖论诗图》其六)、“好鸟鸣春尚有情”(《论诗十二绝句》其八),因为“有情”才能写出真诗,所谓“热肠涌出性情诗”(《赠徐泰征》)是情与诗因果关系的生动说明。其次,他指出表现真性情是诗的本质,云“好诗不过近人情”(《论诗十二绝句》其十二),“自磨碎墨写天真”(《代启答毕秋帆先生并上近诗一卷》),“不写性灵斗机巧,从此诗人贱于草”(《题法时帆式善前辈诗龛向往图》),所谓“人情”、“天真”、“性灵”,皆指“诗缘情”(陆机《文赋》)之本质而言。因为主情,故与袁枚一样批评肌理派翁方纲以考据为诗,称“何苦颟顸书数语,不加笺注不分明”(《论诗十二绝句》其八)。翁氏“误把抄书当作诗”(袁枚《仿元遗山论诗》),已远离诗抒情之正轨。张认为,诗情不是从“古人书”中所能得到的,而是从生活阅历、社会实践中产生的,故云:“写出此身真阅历,强于饤饾古人书。”(《论诗十二绝句》其三)又云:“关心在时务,下笔唯天真。”(《陈荫山舍人……限五古》)这一观点对袁枚性灵说所谓“神韵是先天真性情”(《答李少鹤》)、“但肯寻诗便有诗,灵犀一点是吾师”(《遣兴》)之主观唯心因素是一种补救。另外,就“情”本身而言,袁枚强调其真,尤重“情所最先,莫如男女”(《答蕺园论诗书》),与理相离。这有其思想解放的意义,但亦有忽视情之美与善的弊病。张问陶主情,既重视其真,亦兼顾其真与善,故云“古人怀
抱有真美”,“恶诗尽有真情境,忍与风花一例删”(《重检记日诗稿自题十绝句》)。这一观点比袁枚要合理、全面。
张问陶于强调真性情的同时,还标举“气”:一曰真气,二曰奇气。《成都夏日与田桥饮酒杂诗》云:“有情那可无真气?”即明确提出真气与真情相辅相成的观点。如果说真情是诗的血肉,真气则是诗的筋骨,更是诗的精神力量,有情无气仍难见诗人之真本色。此“气”从诗人角度而言,是孟子所谓的“浩然之气”(《孟子·公孙丑上》),具有刚正的气质、人格的力量。从诗的角度而言,则是具有一种劲健的风骨、壮美的气势。张氏重视气,就是重视诗人的品格、气质的修养,从而赋予诗作以气势。《华阴客夜读卷施阁诗文怀稚存》又标举“奇气”:“死有替人应属我,诗多奇气为逢君。”“奇气”是指诗人的非凡、狂放的气质,一种浪漫精神。这与张问陶的个性特征相关。张问陶论诗重气,当受到挚友洪亮吉的影响,洪氏《北江诗话》即将“气”与性、情等相提并论,作为“诗文之可传”的重要因素之一,皆意在针砭某些性灵诗轻佻滑易、缺乏气骨之弊,亦是对袁枚性灵说之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