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十年(1531年)辛卯 三十八岁
宠第八试,终不售。“盖自正德庚午至嘉靖辛卯,凡八试,试则斥,而名日益起,从游者日众”。
以年资贡入太学(梁章钜《退菴题跋》卷八)。
三月三月,文绘《写意十二段》,题云:“偕子重、履吉过竹堂僧舍,性空上人联此纸索余墨戏。”(周道振《文书画简表》)。
三月,宠与文明、汤珍游竹堂寺。
“枝山翁书,为当代第一,然质性豪爽,不耐拘检,故其作书多狂草大帧,至于小楷,则仅一见之。……嘉靖辛卯春三月六日,王宠。”(《式古堂书画汇考》)
四月七日,书《草堂杂诗》卷,跋云:“辛卯孟夏七日,书于(石湖)越溪堂。”四月十日,文徵明为宠作《松壑飞泉图》,跋云:“丁亥归老吴中,与履吉话之,遂为写此。屡作屡辍,迄今辛卯,凡五易寒暑始就;五日一水,十日一石,不啻百倍矣。是岂区区能事真不受迫哉?于此可以见履吉之赏音也。四月十日。”(《故宫书画集》第四十五册)同月,文明绘《赠别图》赠王宠,末识“履吉将赴南雍,通停云馆言别,辄此奉赠。辛卯四月。明”。
宠游南雍,得疾东归,意不起,秋末,养病虞山白雀寺。
十月,宠题文明《雪景图》(今藏上海博物馆)。
十二月,宠撰袁鼒(方斋)夫妇行状,鼒子袁衮持状乞文明作墓志铭。
是年,宠作行书《游西山诗》,合装于文明《秋林飞瀑图》卷后(今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嘉靖十一年(1532年)壬辰 三十九岁
正月初七,宠与文徵明集于袁褒城北别业。明有诗,宠与王毂祥、彭年分题。
正月望日,宠于万至斋中作《旦发胥江口》等诗。
春,宠与文明、王守宿石湖治平寺。宠摹沈周画并书旧作,自书《宿白雀寺》诗卷。
二月八日后,宠与文徵明、王谷祥等分题陆治《四时蔬果图》卷。
“《王雅宜千文》。‘嘉靖壬辰夏日,雅宜山人王宠书于石湖别业。’”(《式古堂书画汇考》)
四月朔日,作《宿白雀寺二首卷》,“癸巳四月朔日雅宜山人王宠书于碧峰老师房。”(今藏苏州博物馆)
“《王雅宜书半岩潘君七秩序并辞》。‘嘉靖壬辰七月既望,吴郡雅宜山人王宠书。’”(《江村销夏录》)
“《王雅宜书罗大经山居篇》。‘嘉靖壬辰八月二日,雅宜山人王宠书于石湖别业。’”(《式古堂书画汇考》)
“《明王宠诗帖一卷》,素笺本,行草,大书七言绝句六首,款识云,壬辰九月二日雨中书,越溪病子王宠履吉父。”(《石渠宝笈》)
九月,有《行草书杂诗卷》(台湾《清玩雅集收藏展》,国立历史博物馆1995年版)
“《明王宠书杂诗一卷》,素笺本,草书,五言古诗二首,五律二首,七律四首,七言绝句二首,款识云,壬辰秋日卧疴山房,闲写杂诗数章,呈明水先生求正,雅宜山人王宠。”(《石渠宝笈》)
十月既望,文徵明绘《关山积雪图》成,跋云;“……曩于戊子冬,同履吉寓于楞伽僧舍,值飞雪几尺,……履吉出佳纸索图,乘兴濡毫,演作《关山积雪》,一时不能就绪,嗣后携归,或作或辍,五易寒暑而成。……”(文徵明《关山积雪图跋》)
十一月二十三日,跋祝允明书《离骚》墨迹。同月,跋李公麟《揭钵图》卷,云:“余方养疴山中,世事都捐,与药饵为伍。……”
是年,文徵明绘《江南春图》,并书追和倪云林江南春词,裱为一卷,宠等亦和诗其中。
是年,行书《湖上八咏》卷及自作诗卷(今藏上海博物馆)。
是年,自跋辛巳所书《圣主得贤臣颂》:“右楷书贤臣颂,乃余闲中所作。欲学《黄庭经》之古而近于拙;学《乐毅论》之劲而近于生;信古人之难摹仿也。”
是年,行书《为石壁书诗》卷(今藏上海博物馆)。
是年,“家兄(王守)四月廿八日出京,到陕军中纪功”(《王宠山庄帖》)。
是年,宠为王献臣作《园居》诗,仇英为之补图。
嘉靖十二年(1533年)癸巳 四十岁
二月十一日,书《述病帖》(傅红展《王宠行书述病帖》综考 )
三月,作《嘉靖癸巳三月晦日将往白雀寺与碧峰禅师虞山泛舟二首》。
春,宠与文徵明、蔡羽、金用饮于钱同爱家。
春,作《送陈子龄会试诗卷》(今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四月初一,行书《白雀寺诗二首》卷(今藏苏州博物馆)。
四月二十日,时寓白雀寺,是日乘舟访王元肃虞山精舍,不遇,“返棹怅然,寄以长句”。“王履吉先生养疴白雀寺,访故人王元肃虞山不值,作此歌,元肃拿舟追及之,因以二丈许桑皮纵笔满卷为赠,虽结法小疏,而天骨烂然,姿态横出,有威凤千仞之势。盖月余而履吉物故,当是绝笔也。又二十余岁,而元肃为双钩入石,尝乞余言跋尾。居数岁,元肃亦殁。又二岁,而有以此卷质者,诘之,知非王氏有也。无何,赎去。又数岁,而复得之他所。流落宛转,真如传舍失弓得弓,何必在我。因为题其后,以俟后之君子主斯卷者。时庚午之夏伏日也。”(《弇州山人稿·明王宠白雀帖》)“王宠《白雀》绝笔尤佳。”(《寒山帚谈·附录·金石林绪论》)“《王雅宜书杂咏卷》。履吉行草,自山阴父子中来。然所得者姿态耳。此卷白雀寺诸诗尤备风骨,有美女舞竿、良骥走坂之势,友人王元肃云,履吉作此时病已甚。”(《弇州四部稿》)按:此卷今藏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见1986年重庆出版社《王宠行草诗卷》,《书法》1989年5期。
离白雀寺,宠返石湖。病逾甚,“逮将易篑,顾浚明(朱浚明,宠门生)惓惓语曰:“《白雀集》可传矣,诸稿尔藏之石湖草堂。”
四月三十日,宠病故,享年四十。文徵明为撰《王履吉墓志铭》。“王雅宜先生宠,字履仁,后字履吉,吴县人。先生与兄履约俱为邑诸生,而名过之,顾累试辄不利,以年资贡入太学,试复不利,竟死,得年仅四十。”(《弇州四部稿》)
书法评析
探究王宠书法的“疏淡”,实来自于其独特的人生际遇、品行修养和审美追求。
王宠自正德庚午(1510)至嘉靖辛卯(1531),凡八次应试,均未中。在王宠周边不达的友人中,有的选择了放浪形骸,如祝允明、唐寅与陈淳;有的选择了忍耐,如汤珍;有的选择了隐居,如陆治。王宠选择了隐居,潜心诗书,逍遥林下,二十年读书石湖之上,讲业楞伽山中。正如其《行书札》中云:“家中虽贫落,越溪风景日增日胜,望之如图画,独此一事慰怀耳。”(上海博物馆藏《王宠行书札》)书为心声,自然地,王宠的这种“不激不厉”的心境折射到了在他的笔下——疏淡空灵而又逸笔草草。这种讲究技巧而又自然流露的书法功力与萧散洒脱的雅玩心态,正是他科考屡次应试不第,进而沉湎于书画、寄情于山水的结果。
同时,王宠高洁的品行陶铸了其书法疏淡的品格。王世贞在为王宠写的《像赞》中称其“善为雅言,不及猥鄙”,“且不以所学尚人,故人乐亲附之”。王宠逝后,顾璘在怀念这位故友时说:“清夷廉旷,与物无竞,人拟之黄叔度。尊官宿儒忘年友善,罔不乐其温醇。”(顾璘《太学生王宠》)。文徵明与王宠虽为师生关系,且长王宠25岁,但文氏正是看重了王宠高洁的品行,折辈与交,成为频繁郊游、诗文酬唱的挚友。文徵明在为王宠撰写的《墓志》中称颂他“君高朗明洁,砥节而履方,一切时世声利之事,有所不屑。其志之所存,必有出于言语文字之上者。”真可谓知言。
王宠的生存环境和品行修养,合力促成了其审美心理与书法旨趣的养成。明代朱曰藩曾说:“雅宜书蕴藉秀媚,大概类其为人。”(《跋顾孝正所藏雅宜诗卷》),指出了其人品与书品的关系。王宠高蹈出尘的心态养就了他疏淡秀雅的艺术审美心理,正如他的诗歌,随处可见的是对隐逸的企愿和对富贵生活的不屑——他以层台缓步的用笔传达给我们宁静、优雅、孤高以及与俗世的距离感。
而王宠书法的“流宕”,明显是受了当时时代书风特别是祝允明的影响。王宠与祝允明性情相投,交情深厚,虽然艺术主张不尽相同,但互相借鉴在所难免。祝允明在行草书上充分释放个性,用笔和结构大开大合,充分展示了他潇洒、奔放、热烈的个性,一派流宕浩然之气。与祝允明一样,王宠在书法上有着独立的精神,虽然他有临摹祝书的经历,但并非亦步亦趋,而是著意于个人面目的锻造。在他去世之前,还常常以指画肚,因为“祝京兆(允明)许我书狎主齐盟,即死,何以见此老地下”。(王世贞《跋王雅宜书杂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