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蒙生活为营养,生活藉画以显精神。画者当吃进生活尔后吐出艺术,若牛吃草而产乳也。从生活到艺术自有一番内功,非以模拟为能,如实为真。盖如实之实小实也,模仿之能小能也,而艺术之为艺术,乃在大真大实、至情至感上分高下、深浅、邪正矣。
画者体验生活如淘沙金,若非斗金过眼不视,则生活之金不知流逝多少。生活之美无穷,具慧眼者自能于沙中别金。
生活之矿藏在人民心中,而勘察开采之术无它,惟在将心比心也。
生活非千里以外去寻,亦非黄道吉日才有,画者若眼时时向下,即无时无处不在生活中矣。
画者眼中无处不有天地。以小观大,以深量宽,以细衡整,如此则所养扩充矣。行万里路与落十年户当俱有,浮萍生涯,岂能放出生活之花。
置身于生活斗争之外者,艺术之智慧与灵感不会降临在冰冷之头上。
生活不仅供养艺术之原料,是创作之源泉,思想之燃料,更当是陶冶我之熔炉。画者不经过生活之锤炼,岂能去锤炼艺术。
我的心永远不死。严酷的生活,把我锤炼成钢头铁臂,经过亿万年的思考,我终于找到了生活的真谛:闪光的青春,不能装在享受者的囊袋里;只有在创造者的手中,才会光辉熠熠!对于黑暗,我不会适从它,我要用千度烈焰把它烧死—也许到头来,也毁灭了我自己,但我纯洁的心,永远不会死去!--看我进击的雄姿,看我燃烧的足迹看我火红的历史。
石鲁书法
画家中的木刻家
记者:我们该怎样看待石鲁绘画和书法之间的关系?又该怎样赏读石鲁这些绘画、书法俱佳的作品?
石丹:石鲁的书法,早期并未形成自己的风貌,所以,那一时期画上以穷款为多。但到70年代,他独特的字体风格已经形成,所以画面上长款居多,很多画上的长题已成了画面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给画面增色不少。
在艺术上,石鲁刻意求新,他藐视任何成法,不愿跟在别人后头亦步亦趋。即便对于他一生最为崇敬的石涛,他也只是追随其神韵而不仅仅摹拟其笔法,出现在他笔下的山水,没有一幅是拟石涛的笔法所作,但却又有很多地方带有石涛纵横姿肆的神韵。石鲁在70年代作了很多的动物画,有驴、有猫、有鸭、有虎等等,往往寥寥数笔就已神态毕现,而且最为可贵的是都只带有书法的金石味,而没有韵味。是“写”出来的动物画,和国内任何动物画家的风格都不相同,这些,都是他的一种特立独行。石鲁说过:“师古当观其变,师其创造之心可也。至于陈法当识之为具。至于技术,则古、今、中、外,各家各派无所不师。”这一观点,和石涛和尚的“泥古不化者,是识拘之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的观点是相印证的。石鲁认为:“画之结体,则以抽象而具体化,如观书体真、草、隶、篆以悟画,观其屋漏痕、墙裂痕、骷髅痕、乱柴纹、卷云纹、解索纹、劈斧痕、披麻纹、弹窝、矾头等等,而创各种笔法。”
艺术是时代的产物,不同的时代具有非常不同的内容和形式。在艺术实践上,与其说石鲁非常重视民族传统中的“书骨、乐韵、诗魂”和“笔法、墨法、章法”这些文人画的要素,倒不如说他更倾向于反对僵化的保守思想,锐意探索我们时代的文化内涵和美感形式,追求情感的形象和意象造型,在继承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笔墨的基础上,摸索适应新内容、新形式的表现技巧,抒发时代豪情,表现民族气魄,把画家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极致。
著名评论家殷双喜说:“石鲁一生都渴望自由,艺术就是他的自由的形式和表现,他后期作品中有一种高度紧张的情绪,一种和现实不和谐的点、线、面。那跌宕不平、苍渴奇崛的笔墨和生涩凝重、斩钉截铁的书法,正反映着他在现实中的不自由,他企望以艺术中的大变法、大自由来反抗现实给予他的迫害。石鲁的伟大和悲壮,就在于他一生中无论遇到多少艰难挫折,都不改其志、执着的追求的大真大实、至情至感的理想境界。”而著名艺术评论家刘曦林在《石鲁的人生旅程与艺术风神》一书中说:“石鲁是个天才,全才。在当代艺坛上,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同时具有形象思维和理论思维的敏锐,同时在诗、书、画、印的综合成就上达到如此的高度。”
作品评析
“1959年,石鲁创作了《转战陕北》,奠定了他在美术界的地位。石鲁若无《转战陕北
》一画,他在美术界的地位就不可能有今日之高。《转战陕北》的成功,关键在于他画了别人从未画过的题材,历史上有人画过北方的雄伟高山、长松巨石、飞泉流湍;也有人画南方平缓山水、草木葱茏、云兴霞蔚;因此,画南北方的山水都有现成的技法可供借鉴,但也很难突破。历史上从来没有人画黄土高原,石鲁画了,他画得很费力气,但他成功了。画上没有一棵树,一棵草,全是黄土,但他表现得好,令人耳目一新。用今天一句流行的话说:他填补了画史上的一个空白。接着,他又画《延河饮马》和《南泥湾途中》,虽然画得很好,但比《转战陕北》逊色多了。因为他用传统的方法多了一些,他的传统功力又不十分过硬。当然,比那些因循守旧的作品不知强胜多少倍。再接着,他又创作了《东方欲晓》、《树大成荫》、《家家都在花丛中》等。由于石鲁天才颖悟,又有文学修养,他善于发现、捕捉美,也善于作艺术的处理,画出来皆不同凡响,令人一览难忘。 ” ——(陈传席《画坛点将录》)
人物评价
石鲁是长安画派的领军人物,他的画作是中国最早进入国际市场的近现代书画作品。
石鲁年轻时只身赴延安参加革命,枣园星灯、山颠塔影、皇天后土、古塬狂飙成为石鲁主要的创作题材。有人说石鲁的作品“野、怪、乱、黑”,对此石鲁以诗应道:“人骂我野我更野,搜尽平凡创奇迹;人责我怪我何怪,不屑为奴偏自裁;人为我乱不为乱,无法之法法更严;人笑我黑不太黑,黑到惊心动魂魄,野怪乱黑何足论,你有嘴舌我有心。”石鲁是位极具灵气和创新的画家,黄土高原和陕北风情既寄寓了石鲁对那段革命历史的深情回忆,也表现了他对美和美的价值的全新理解。这种独特的创作手法使他成为了二十世纪中国画坛上最具反传统色彩的一代大师。
我对石鲁既短促又悠长的一生的理解,仍然认为他对艺术以至人生的意义,是持永不止息的探索态度的——王朝闻
对于石鲁和西安画家来说,黄土高原和陕北风情既寄寓着对那段革命历史的深情回忆,也表现了他们对美和美的价值的全新理解——朗绍君